《白刃》第9章

程鴻光笑道:「玉瑯出閣,我是要拿整個西南做陪嫁的。我老頭子也沒多少年好活了,拼來拼去,最后還不是盼著兒孫好。」

賀峻的臉色陡然一變,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:「原來是這樣。能娶到玉瑯的,那可真是有福了。」

程玉瑯臉頰緋紅,喊一聲:「賀大哥!不許拿我打趣了!」

以西南為嫁妝的豪氣,只怕是梁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,該不該說出拒絕的話。

我隱晦地看向他。

差不多得了!裝逼也要有個度!再欲擒故縱人家就跑路了!

梁熠看見了我的眼神,也不知道他怎麼解讀的,居然輕飄飄地沖我一笑。

在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里,他不輕不重地放下筷子,慢條斯理地說:「托大地說,我算是看著玉瑯長大的。在我心里,她就是我的親妹子,我也盼望她能嫁個好人家。」

啪嗒一聲。

程玉瑯手里的酒杯摔到桌上,酒液四濺。

眾人都向她矚目。

女孩兒紅了眼圈,手忙腳亂地找紙巾,又手忙腳亂地擦拭濺到白裙子上的紅酒。

但不知怎麼擦的,污漬越漫越多,她仍在不住地持續著動作,好像這樣就能不去看梁熠周到卻疏離的神色似的。

程鴻光低沉地喊一聲:「玉瑯。」

女孩子抬起頭來,月亮般澄澈明凈的眼睛浸滿淚水。

程鴻光說:「別擦了。白裙子不適合你,以后都別穿了。」

程玉瑯紅著眼圈,朝梁熠看一眼,而后者正在穿外套,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。

梁熠穿好了外套,拿紙巾擦擦嘴角,仿佛沒感受到僵硬的氛圍,持著微笑說:「我還有點事,先走一步。

他拉著我要起身,程鴻光擱下酒盞,沉聲:「梁督軍,你為了一碟野菜放棄佛跳墻,這樣就走了,以后可別后悔!」

梁熠緊緊拽住我,迫使我依偎在他身邊。

然后他從容自若地說:「我做事從不靠女人,以前是,以后也是。玉瑯,有得罪的地方,見諒。」

然后他沖怔忪的程玉瑯一點頭,看也不看程鴻光的神色,挾著我徑直出了包間。

15

「你拿我做擋箭牌,有沒有問過我是否愿意?」一出飯店,我就甩開梁熠的手臂,壓低聲音質問他,「說的冠冕堂皇,不靠女人,呵,那你唱獨角戲去啊,憑什麼拉著我當槍使?」

梁熠壓根不理我,走得飛快,我穿高跟鞋很快被他甩出一段距離。

于是他又折回來拽住我手腕,我被他帶得跌跌撞撞往下走。

我站得比他高一個臺階,他的聲音就壓在我耳邊。

「我還沒問你呢!你前腳去洗手間,賀峻后腳也跟了出去。怎麼就這麼巧,你們偏要一起去?」

我冷著臉躲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,說:「你這麼有本事,那就去問他啊,沖我兇什麼?難道是我喊他的嗎?」

梁熠怒極反笑,轉過身來掐著我的腰冷笑:「你以為我會放過他?只是還沒到火候罷了!」

就在這時,我突然看見街對面有人舉起了槍,正對梁熠。

我下意識從臺階往下跳,一把撲倒了他。

槍聲響起。

視線角度陡然變化,梧桐葉從我視野消失,蘇城飯店金貴的牌匾落到我的眼前。

同樣變化的,還有肩胛處洶涌尖銳的疼痛。

梁熠單手抱住我,另一只手拔槍連連射擊,眼神冰海般狠厲冷酷。

我痛得快死了,卻怎麼也暈厥不過去,只能睜著眼睛掉眼淚。

痛感湮沒了一切,我精神都恍惚了,對時間流逝毫無概念,覺得一瞬無限長,又似乎無限短。

來來往往的腳步聲,不停流逝的血液,或焦急或驚愕的聲響……

最后留在我鼻端的,是消毒水的氣息。

梁熠衣袖上都是血,丟了魂似的抱著我,醫生怎麼勸也不松手。

我覺得醫生肯定是倒了八輩子霉,才會遇到梁熠這麼個病患家屬。

「你他媽,」我很想暴躁地罵他,聲音卻十分微弱,「快放開我,我還想活下去呢。」

梁熠驚醒般將我交給醫生,眼神復雜地看著我。

我太疼了,疼到我沒有力氣去分辨,他眼神里究竟寫了什麼。

16

麻醉效果漸漸消失,肩胛處針扎般的疼痛將我喚醒。

我睜開眼睛,明亮燦爛的陽光照得我下意識狠狠蓋上眼皮。

下一秒,我聽見窗簾被人呼啦一聲拉上,溫柔細密的黑暗里,我得以清晰視物。

梁熠坐在病床前,正一動不動地看我。

「給我倒點水。」我說。

他站起來,就在黑暗里摸索暖壺和水杯。

水聲漸止。

梁熠走到我面前,將我扶起來,把水杯抵到我嘴唇邊。

我怪異地瞅他一眼。

他不是沒有這樣耐心細致地對待過我,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那時我還是個千金大小姐,養尊處優慣了,在床事上也是嬌滴滴的。

每次歡愉過后,都要他喂我喝水、抱我去浴室、替我穿衣服。

但自從我成了梁督軍的姨太太,我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。

「你吃錯藥了?」我問。

梁熠沒理我,像是連話也懶得說,直接鉗著我下巴,迫使我張開口,然后就往里倒水。

我嗆到了,捂著胸口咳得昏天黑地,連帶著肩胛的傷口也痛成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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