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,我不放心。
【幾點玩完,我來接你。】
看到這兩句話,剛剛對姜岷的埋怨頓時煙消云散。
戀愛腦唯一的優點就是難得生氣,不會肝火郁結。
我連忙回復說:【不用啦,姜讓陪我來玩的,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。】
許久,姜岷也沒有回消息。
我只當他是在忙自己的事,剛好工作人員讓大家上交手機,準備進游戲房間。
在收拾隨身物品之前,我隨意地點開朋友圈看了看。
然而就是這一看。
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一刻凝固。
四肢百骸一陣刺骨的寒意。
大腦陡然空白,耳鳴,渾身發麻。
姜岷發了一條朋友圈。
是四張照片,最后一張是合照。
一個女孩子抱著他的手臂,笑容甜美。
他配文——
【這次情人節終于不用一個人過了。】
03
我在女廁所里號啕大哭。
朋友們只以為我是拉肚子,先進了密室等我。
我哭到渾身沒了力氣,只能無聲抽噎。
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?
就像是平時每天都給你發早安、晚安的人,每天都監督你吃飯睡覺和鍛煉的人,陪你打電話到晚上聽你碎碎叨的人,他突然消失了。
他對你的體貼、關心、照顧,如同泡沫一樣在這一刻消散得無影無蹤。
你以為你是他的偏愛和特別。
你以為你在用一顆真心焐化一座冰山。
但其實你不過是他無聊時候的消遣。
當你為你們的未來而暢想憧憬的時候,他卻正忙著陪另一個女生排憂解難。
我想起每次有人打趣我和姜岷的關系,他總是笑著曖昧不清地說:「我和殷音是一輩子捆綁在一起的,分不開的。
「我們都不急,你們急什麼?」
我以為他是礙于朋友的關系,不好表白,所以我想等。
等他按捺不住。
等他重新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介紹我們的關系。
我們,認識了整整五年啊。
……
等我從廁所出去,站在洗手臺前。
鏡子里的女生穿著白色連衣裙,長發披在肩頭,只是一雙眼睛紅腫得不成樣。
姜岷喜歡那種乖巧的、甜美的,單純得像小兔子一樣的女生。
所以我收起自己淡漠的脾氣,竭力把自己偽裝成他身旁的一朵梔子花。
在他面前,我不抽煙不喝酒不爆粗口,打游戲也裝成是個新手小白。
他總是一邊無奈笑著一邊替我解圍。
「我不在,你們就這樣欺負殷音?」
但看得出來,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。
可假的畢竟是假的。
我并非真正的乖乖女,他也只是入戲很深的唱戲人。
從廁所出去,等在門口的姜讓連忙跑過來,皺起眉頭:「你怎麼了?不舒服嗎?」
我愣了愣:「你……你沒進去玩?」
對上我紅腫的眼睛,姜讓微怔,很快反應過來,慌忙地抽紙來給我擦眼淚。
「怎麼哭了?
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?」
再次被人這樣關心。
總會讓我想起姜岷。
要是他看見我這個樣子,也一定會手足無措地輕輕擁抱我。
我的眼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。
我側過頭去,用指腹一點一點地輕輕擦掉。
這一刻的眼淚不是委屈,只是一種噩夢清醒的劫后余生。
「只是有點不舒服,我想先回家了。」
姜讓并沒有多問,只是沉默著跟在我旁邊。
我家和姜家沒在同一條地鐵線上,走到地鐵站就要分開。
姜讓可能放心不下我,還是沉默著刷了卡進站。
我無奈笑笑:「你跟著進來干什麼,你家在另一頭。」
姜讓抿了抿唇,單純地笑:「沒事兒,不放心你。
「把你送上地鐵我再走。」
正是下班高峰期,地鐵站人山人海。
我朝姜讓揮揮手,示意讓他回去了。
地鐵到站,車廂門緩緩打開。
站在我身后的姜讓突然說:「殷音……姐姐,別為了不值得的人難過了。」
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句話,擁擠的人群已經一窩蜂把我簇擁著進了車廂。
然而這時,掛在包上的平安符香囊卻被擠得掉在了站臺的地上。
我想回頭去撿,然而乘客實在太多,我被擠得動彈不得。
站在站臺的姜讓發現了那個平安符,他走近了些,想要撿起來。
我連忙喊他:
「姜讓——不用撿——
「我不要了——」
我不想他撿起來。
對我來說,這已經算得上是我的恥辱。
那枚平安符里,還藏著一枚銀戒指。
是曾經姜岷陪我去做的手工 DIY 戒指。
他刻了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首字母,我們互相保管。
當時的姜岷,低頭鑿著凹槽,語氣輕松卻又無比認真。
「這戒指你要保存好。
「等十年后拿出來看看,那就算是我們的十年之約了。」
我問他,十年之約是什麼。
他笑起來:「你想是什麼就是什麼。」
這句話說得曖昧又讓人浮想聯翩。
我的確很認真地在保管。
隨身攜帶,生怕弄丟。
可這到底只是句玩笑話。
只有真心喜歡過的傻子才會記得。
所以姜岷他早就忘了。
「麻煩讓一下——
「讓一讓——我要下車——」
我奮力地想擠出去,想在姜讓發現那枚戒指之前把平安符拿回來。
然而,擁擠不堪的人墻任憑我怎麼推也推不開。
在車廂關門的最后剎那,我看見他垂眸撿起了那枚平安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