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同他一起走的，還有百戶。

金玉告訴我，百戶放心不下她兄長，偷了一身鐵甲隨著元顥的大部隊離了京，百戶還給我留了信。

信上字不多，只說會照顧好自己，也會幫我護著元顥，也會替她爹和兄長好好守住這天下，還說元顥不是個東西，可喜歡我是真的，為了讓元顥別再禍害別人，她托我一定要好好看住元顥。

我擦了擦眼淚，抬頭看向金玉：「他們走了，我們也不能閑著，京中重建錢財缺口很大，你算算咱們現在手上能拿出多少銀子。」

災后重建需要大量的銀子，國庫的錢財遠遠不夠，眼下這些流民吃飽都是個問題，更遑論還有遠在前線的將士需要糧草。

金玉點點頭，取出一本冊子：「這是現在咱們手上所有的銀子，賭場賺得最多，可里面不少東西都是些貴重物品，一時也不好置換成銀子，實在不夠，咱們就找人去挖相府，相爺有個小金庫，里面想必有些銀子。」

我們正說著話，謝姨娘面無表情地走過來，語氣冷淡道：「相府沒銀子。」

我和金玉齊齊看過去，金玉不解：「怎麼可能？他這麼多年貪的銀子呢？」

謝姨娘冷哼一聲：「他為何用你的銀子，不就是因為入不敷出？前朝那個昏君昏庸無道，整日求仙問道，設了幾百個道觀煉丹，國庫早就空了，這些年，但凡朝中有需要銀子的地方皆是元顥出錢，他哪有銀子？」

金玉「呃」一聲：「那狗東西還挺舍得。」

我疑惑道：「那他當初給我鑰匙做什麼？」

謝姨娘又冷哼一聲：「別說花嬤嬤將鑰匙丟了，就是拿著鑰匙也打不開那鎖，真的鑰匙早被他扔了。

」

……

我扶了扶額，怪不得當初來馬糞那一出，狗東西還是那個狗東西。

一番沉寂之后，金玉咬咬牙，一拍手狠心道：「罷了罷了，我娘家陪嫁還給了我兩百箱金元寶，我都出了，趕明兒，你可一定要給我請個誥命，最好再給我一塊免死金牌。」

我聞言一把握住金玉的手：「成！你們李家，一人一塊！」

25

有了金玉的金元寶，重建的事情便順利了很多。

因著是金玉出的錢財，她對重建十分關心，再三囑咐工匠務必要將她的店鋪打造得獨樹一幟。

謝姨娘自從元顥走后整日無精打采，在我一日突然嘔吐后，她唰地變了臉色。

當晚便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。

她說京中已經沒有她記掛的人，也沒了留下去的必要，讓我好生保重身子，還說那日地動，我能轉身她很感動，她沒想到唯一愿意救她的人會是我。

呃，此事看來是她誤會了，我扶了扶額，想解釋都沒了機會。

謝姨娘走后，金玉才告訴我，她們這三個女人，只有謝姨娘是自愿嫁進來的，她多年前對元顥一見鐘情，是真心實意地想同元顥過日子。

只是元顥對她們三人都是不冷不熱，對謝姨娘也從無特別，謝姨娘是一根筋，書讀得多，平日又不愛說話，每次心里不舒坦就會在園子里發瘋，元顥對她避之不及，唯有一件特別事便是在一次謝姨娘發瘋后將金庫的鑰匙給了她，里面雖然沒有銀子，可謝姨娘掌管得盡心盡力。

她曾對金玉說，元顥早晚會愛上她，可是很顯然，元顥愛的不是她，也就不存在早晚愛上她。

經了地動一事，她對元顥已經心無幻想，加上她看出我已有身孕，覺得再留下去只是難為自己。

謝姨娘走后，我和金玉繼續忙忙碌碌。

我們不知道元顥和百戶那邊的境況如何，只知道兩個月后京城還是那般安穩，余孽并沒有打進來。

26

半年之后，我肚子七個月了。

元顥和百戶還是沒有消息。

相府已經重建，因我有孕，府內府外諸事皆有金玉打理。

我爹來看過我幾次，又匆匆忙忙地回宮，朝中諸事繁忙，元顥不在，他也不輕松。

元顥重傷的消息，是我有孕九個月時傳入京的。

金玉跌跌撞撞地回府，聲音顫抖：「他們說……他們說相爺遭了埋伏，身邊雖有忠義之人為他擋了幾箭，可還是未能全部躲過，他胸口中了一箭，墜崖了……」

我呆愣愣地聽著，只覺得腹疼不已，金玉指著地面手抖得厲害，急匆匆往外跑，一邊跑一邊喊「找穩婆」。

孩子生得很艱難，就像是他也感知到他的父親性命危矣，所以難過得不愿降世。

我在床上嘶喊了一日一夜，金玉坐在床邊哭啞了嗓子，太醫院的太醫都來了相府，我爹在外邊走了一夜……

可到底是元顥的孩子，他很爭氣，在破曉的第一刻哭了出來。

太醫說，這孩子哭得洪亮，元顥定然會化險為夷。

27

孩子三個月的時候，乾州傳來好消息。

前朝余孽敗了，那些叛賊四散而逃，潰不成兵，大軍不日就會歸朝。

我抱著孩子坐在窗邊喂奶，低聲問金玉：「他和百戶，會回來的，對嗎？」

金玉垂著頭不說話，眼淚落在剛給孩子繡好的小衣上：「相爺福大命大，會回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