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要嫁給一人之下的丞相了,我爹皇帝老兒卻愁得兩眼發青。
「丞相此人工于心計,喜怒無常。他家三個側室心狠手辣,已經逼死了三位主母……」
我卻十分看得開,安慰我爹:
「你一個殺豬的都能造反稱帝,我堂堂嫡公主還做不了丞相府主母?」
1
造反之前,我爹是奉京有名的殺豬匠。
他殺豬的手法又快又穩,從不叫豬多遭一分痛苦,所以十里八鄉的豬都愛被他殺。
造反是個突發事件,造反前一刻鐘,我爹還在兢兢業業地殺豬,后一刻就被鄉親們推著入了宮。
據鄉親們后來回憶說,整個村里就他的刀耍得六,大家伙覺得,他準能行。
果然我爹不負眾望,從容地剁了宮中那二十年不上朝,只知求仙問道的昏君。
于是,十五歲那年,我從一個殺豬匠的女兒,搖身一變成了當朝最尊貴的嫡公主。
命運,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!
2
人總是有煩惱的,無論是做殺豬匠還是做皇上。
做皇帝之前,我爹整日擔心的便是十里八鄉的豬夠不夠殺,做了皇帝之后,我爹又整日擔心這皇位坐不坐得穩。
為此,他愁得整宿整宿睡不著,一雙眼都熬虛了。
我對此嗤之以鼻,嗑著瓜子勸慰他:「你整日想這麼多,歸根到底是被窩里沒女人,人家被窩里暖和自然沒煩惱,你被窩里跟冰窟似的,才整日對著那些豬。」
提到這,我爹更惱火了,他現在最愁的就是女人。
他的上一位皇帝,我們稱之為昏君,昏君足有二十多年不曾上朝,一心求仙問道妄圖長生不老。
你說他不傻,他對朝政不管不問,全部托付給丞相元顥,讓他一人獨大。
你說他傻,他又整日提心吊膽,怕元顥權勢過大,會造他的反。
于是,他整日苦思冥想,到底什麼法子才能讓他既不用上朝,又不用怕元顥造反呢?
這個事,他想了整整五年,最后得出的結論便是--女人!
昏君的想法十分符合他的昏君人設,他認為只要一個男人有了女人,便會整日沉迷于情情愛愛,自然就不會干大事,可是像元顥這樣的男人,又非一般尋常男人,一個自然不行,至少得三個!
「這個蠢貨,送幾個舞姬去得了,你瞅瞅他干的什麼事!」
我爹氣得一把將他的殺豬刀甩到柱子上,生生嵌了進去。
也不怪我爹生氣,天下一共三大世家,分別是:
永登王氏,家中父兄皆為將軍,掌朝中大多數兵權,民間有言「王有馬,共天下」;
平樂李氏,手握商脈,聽聞只當鋪,便足有萬家,家中金銀,勝國庫數倍不止;
西河謝氏,為天下文人表率,手握萬卷書,朝中所有流通的文武治世之書皆出自謝氏,謝氏隨便一人,皆可為帝王師。
在昏君的賜婚下,這三位貴女,一個不落,全做了元顥的側室。
軍、商、文原本是各自分散,自成制衡。
如今好了,三位一體,統稱元家。
3
我嫁入元府那日,風和日麗,萬里無云。
元府來了五百輛馬車,馬車后邊跟著三頂金轎。
每輛馬車都載了一大箱的金銀,元顥說這是聘禮。
滿城的百姓開了眼,大罵元顥是貪官。
他一個丞相,月俸三百兩,他元家就是十代連著出丞相也拿不出這麼多聘禮。
元顥臉皮厚,高坐大馬,自是巋然不動,時不時地還朝罵罵咧咧的百姓笑著擺手,嘴里十分有禮數道:「多謝各位捧場!」。
那股子囂張氣勢,讓人看著就不爽。
直到五百輛馬車緩緩駛進皇宮,后邊三頂轎子中有一頂掀了簾子,一滿頭金飾的女子伸出金光閃閃的腦袋,嬌滴滴道:「別罵了,別罵了,這些聘禮是我李家孝敬公主的~這點碎銀子,我們李家出得起~」
一言畢,叫罵止,百姓仰天高呼,天有不公。
我爹牽著我的手從金鑾殿走出,元顥從馬上跳下來,幾個側妃下轎。
好家伙,三個女人穿著常服,往那兒一站,比我爹找的二十多個繡娘給我繡了一個月的喜服還金貴,站在太陽底下,個個渾身反光,跟殿頂的琉璃瓦交相呼應,閃得我睜不開眼。
「別慌,別慌,等你嫁過去,你是主母,她們連人帶物,都是你的。」
我爹說得在理,我頓時腰板挺直了不少,正巧元顥的手伸過來,我便將手遞過去。
「啊~」
我喊了一半又止了聲,我爹急慌慌湊過來問:「怎麼了,閨女?」
他這麼一問,元顥自然也側目看向我,一雙鳳眸泛著瀲滟的光。
我嬌羞一笑,撓了撓元顥的手心,矯揉造作道:「死鬼,好帥~」
我爹和元顥齊齊黑了臉,冷淡道:「行禮吧。」
4
大婚舉行得格外奇葩。
不知道元顥怎麼想的,文武百官面前,他與我拜天地,后邊三位側室竟然一同拜天地,一套流程下來,三位側室比我還累。
我爹冷哼一聲,很是不滿:「元相這是何意?」
元顥一臉坦然,拱手道:「元家家規,娶妻當攜全部身家,除去微臣之外,微臣家中所有,皆屬長公主。
」
幾位妾室嬌滴滴地應著是,我爹臉色緩和了不少,夸贊道:「不愧是丞相,家規嚴明,堪得我朝表率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