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風從何處來》第14章

直到魏呈說完,何來才發現她剛才竟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。

她長松了一口氣,小心地問了一句:“你們感情很好嗎?”

魏呈沉默的好一會兒,點了點頭,隔了一會他又說:“我很愛我女兒。”

何來沒有接話,她端起桌上的水,雙手捧著杯子,慢慢地喝了一口,又吞了一口唾沫,才抬起眼皮看向魏呈。

“你當時是怎麼想的?”

聽到這句話,魏呈愣了一下。

“我是說……你知道我們的關系時,知道了這一切,你當時是什麼想法?”

何來還捧著玻璃杯,那小小的玻璃杯被她攥得緊緊的,她盯著魏呈問出了這句話。

魏呈這一次沉默了很長很長時間,他輕輕扯了下毛衣領,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呼吸的壓抑。

怎麼想的……

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何來這個問題。

那天魏玉蘭離開以后,他陷入了巨大的崩潰,好像被人一點點摁進水里,有漫長緩慢的窒息感涌上來。

他知道魏玉蘭說的是對的,就是因為知道對,他才覺得窒息,才覺得無處可發泄。

有那麼幾個瞬間,他后悔知道真相。

他現在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他最親近的人。

說恨嗎?怎麼恨?

那是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母親,是陪伴他五年,鬼門關走過一遭為他產女的妻子。

可要說心無芥蒂,怎麼能心無芥蒂呢?

他不是圣人,不是傀儡,他有血有肉,會哭會笑,被欺騙被傷害都是會痛的。

他想了很多東西,很多可能。

就這樣跟蘇芮離婚?可她有那麼罪大惡極嗎?

她也被欺騙了,一腔孤勇的為不知道能不能醒來的心上人賭上一輩子,這五年的婚姻生活中她也付出了很多。

他與蘇芮早就糾纏到了一起,恩怨虧欠誰又能分出誰多誰少呢。

還有糖糖,他的女兒,他骨里血里開出的花,他的命。

他絕對不能讓糖糖知道這件事,他的孩子必須要在愛里長大。

只有在愛里長大,她才能擁有相信愛,接納愛的能力。

但是不離婚,他以后還能對枕邊人付出信任與依賴嗎?

可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做,就這樣認了這場欺騙這場操縱,那他的這口氣也許會永遠梗在心里出不去,一輩子都不痛快。

但若真的為了拼個痛快,把一個家折騰得支離破碎,那之后呢?

就像是魏玉蘭說的,他不是一個毛頭小子了,他今年三十歲,是一個父親。

年輕時候,或許從不缺乏勇氣,可以為愛,為恨,為一口氣,去跟整個世界玉石俱焚。

但他早就過了那個時候了。

人生在世無法事事如意,想得到一些東西,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。

就算是一捧玻璃渣捧到面前,也要一口一口吞下去。

“我……我已經組建了家庭。我知道,我給你帶來了很多傷害,我很抱歉,所以我今天來找你,也是希望能在其他方面對你做出力所能及的補償。”

魏呈說得很艱難,他知道他對不起何來,但是事情已經如此,就算他現在恢復了記憶,也很難回得去了。

“你一點點都不記得我了嗎?”

何來說這話的時候,眼里是帶著哀求的。

那哀求是已經知曉了結果,卻仍在神明面前跪拜的不愿死心。

魏呈跟她對視了一會,別開了眼睛,點了點頭,又補了一句:“對不起。

何來極輕的抽了口氣,倉促地轉過頭看向窗外。

咖啡店外面搭著一個玻璃花園,明明是冬天,卻擺滿了一盆一盆一叢一叢的鮮花,紅的黃的白色,貴的賤的,三月開的六月開的都放在一起,形成一種用力的美。

魏呈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過去。

“你喜歡花?”

何來搖搖頭。

她的沉默讓魏呈陷入了更深的愧疚中。

“我們是怎麼認識的?你能跟我講講你的事情嗎?”

何來依然看著窗外的花,忽然笑了一聲:“你沒去查我嗎?你們有錢人不都喜歡干這種事嗎?”

這句話很突兀也沒道理,還帶著點尖銳的怨氣。

何來說出口就后悔了,她嘴角抽動了兩下,又不想道歉,只能執拗地瞪著眼睛看著花。

魏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,他好像除了對不起沒什麼能說的,可對不起說多了顯得無力又愚蠢。

何來看著花,魏呈看著何來。

大概過了有幾分鐘,何來突然開口:“我們是在下雨的那天認識的,我下班回家,雨太大了我看不清路,不小心撞到了你,把你撞骨折了……”

咖啡店很安靜,也沒什麼客人,服務生都離得遠遠的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塑,只有音響里在小聲放著音樂。

是陳奕迅的歌,從陰天快樂放到內疚再放到苦瓜。

何來一邊看著窗外的花一邊小聲講述著她跟魏呈是怎麼認識,怎麼熟悉,怎麼相愛,怎麼深愛。

說到后面她陷入了一種自我的狀態,似乎已經不是在跟魏呈介紹了,而是獨自回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,表情隨著沉浸不停變換著。

魏呈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。

她一直講啊講,講到魏呈把她隔著大洋彼岸介紹給家里人的時候,她突然停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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